時間是它自己的作品

上次接受podcast訪問,主持人問我,法國的藝術學校給我最大的影響是什麼?我的答案很白爛,我說我對Villa Arson印象最深的就是,那裡的老師很像兄弟姊妹,每天中午吃飯都要圍一圈、戴墨鏡一起在太陽下野餐。其實這種歡樂感,一點都不符合我對當代藝術學校,大家都要很酷很銳利的幻想。但最近在各種場合機緣,我越來越明顯地發現,Villa Arson給我作為創作者最大的禮物,其實就是chill。不管什麼場合,不管看起來有多麼趕,到最後都會變得超級來得及。這半年我大概已經面臨十次以上各種重要deadline,但就算一點時間也沒有,也召喚不出慌張情緒。被很chill的人環繞,我好像已經能夠辨識內在隱形的河流流經哪些地方,不走河道外的路,只去河水帶我去的地方。因此臨時抱佛腳、提前用心準備這些詞語也漸漸從字典中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看到每一種時間的流動都只屬於它自己,它就是它,它就只能是它自己的作品。


肌肉

我覺得我在創作上,好像每個時期都在對焦處理單一的弱點。像是運動員,理性的鍛鍊自己不同區塊的肌肉,不太走浪漫路線,不知道這樣好不好,但真的是帶著清晰的意識行動。前半年我都在處理不懂怎麼投件的問題,半年一直投,有了十個展覽約。算是從法國回來以後,跟台灣藝術領域首次接軌,接軌的順暢,讓人安心,知道系統怎麼運作。這半年投件都不考慮會不會失衡,就是集氣讓自己成為能展覽的人,同時也認真經營做後續的分享宣傳。以前只創作,後續部份束手無策,所以現在努力突破弱項,把作品完成後的階段當成一堂課。最近到長濱,感覺上一個階段的練習夠了,轉換能量,更多心思集中在創作上,整個人歸一非常多。前兩天在長濱拍原住民吟唱,拍到連續流眼淚一個小時,全部人都看到我邊拍邊哭。那種狀態就跟在法國,在馬賽北邊的貧民窟創作的狀態一樣,身心靈懸於一線,拍攝結束後失去語言,整個人已是新的,靈魂被超渡。滿驚喜的是,不只在攝影可以達到這狀態,即便在錄像也可以,算是很大的振奮,很高興知道自己的敏銳度和爆發力沒有減退,反而好像有提高,可以進入更深的靈境中。那種感覺就是手上有這一台機器,人就可以移動到世界上最遠的地方,所有一切分裂都能被圓滿。而我什麼也沒做,就只是沈醉其中,一種純粹而真實的狀態。我已經處在極專注狀態很長一段時間了,到前陣子某天,突然覺得很想再大躍進一步,不滿足於已達成的這些。所以我決定要學習獨立和開放,開放聆聽多元意見,獨立判斷我要的是什麼,不要在創作上自我防衛或小心翼翼。所以立刻預約跟不同的老師見面,可能也會為了去跟法國的老師看攝影作品去一趟歐洲。我想要讓自己盡可能的開放勇敢,讓自己被挑戰、被掀開,越是努力就越被內在的力量引動,無法不活在玩真的的頻率裡。很享受這種把人可以做的都做到極致的狀態,因為在這樣的位置,很容易收到天的廣播電台,聽天的聲音。也很容易和身邊的人在高處共振,一起重新從源頭思考自己想要的是什麼。我之前會因為一些建議的聲音,而懷疑到底人該不該積極到極限,有人覺得這是汲汲營營,有人覺得應該要慢慢走東西才會厚,所以我也會停下腳步來讓自己看起來chill一點,一直都有這方面的拉扯。現在覺得把人可以選和做的都推到極限,其實是一種虔誠,在攝影裡完全對天虔誠,是守護靈力的方法。這陣子為了創作非常操勞,非常漂泊不定,作品要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,而且完全不耽誤時間,幾乎是說走就走,活得像是我的日子又由一場又一場的媽祖出巡組合而成。毫不保留的過日子,一方面讓我焦慮,一方面也無法不覺得踏實。為了找到平衡,這個月我調整讓自己加倍投入拍攝中,那是進入異次元的門。讓靈力取代我成為生命的主人,在那樣的狀態下身心靈都回家了,就一點焦慮也沒有,也不會感覺到漂泊。


根與葉

過往我總會擺盪於不同的形式

有時難以選擇該用什麼形式創作

今天體悟到

不需要在攝影或錄像做抉擇

我的根是攝影

這意味著

在這裡面我可以跟宇宙通電話 講秘密

根顧好才會有葉

顧它的方式

就是跟它一起

進入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狀態

全然無名 無體 無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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